醫藥行業對肥胖和(and)阿爾茨海默病（Alzheimer's disease，英文縮寫爲(for)AD）的(of)态度截然不(No)同。前者意味着蒸蒸日上(superior)的(of)百億減重市場，全球超重或肥胖人(people)群都将目光投向各種減重“神藥”，藥企們(them)趨之若鹜。對于(At)後者，穩居全球前十大(big)死因之一(one)的(of)阿爾茨海默病被公認爲(for)“新藥研發的(of)墳場”，藥企們(them)投入了(Got it)上(superior)千億美元，最後卻一(one)無所獲。這(this)條“傷痕累累”的(of)道路上(superior)，絕大(big)多數企業放棄了(Got it)，隻有少數堅持下來(Come)，全球醫藥巨頭禮來(Come)（Lilly）是(yes)其中之一(one)。對禮來(Come)而言，2024年将是(yes)收獲的(of)一(one)年。

去年11月，禮來(Come)開發的(of)葡萄糖依賴性促胰島素多肽（GIP）和(and)胰高血糖素樣肽-1（GLP-1）受體激動劑（RA）替爾泊肽（Tirzepatide）減重适應證在(exist)美國(country)獲批，立刻引爆市場。替爾泊肽有着比“減肥神藥” 司美格魯肽更優效的(of)臨床數據，後者由醫藥巨頭諾和(and)諾德研發。替爾泊肽獲批後不(No)到(arrive)兩個(indivual)月，就爲(for)禮來(Come)貢獻了(Got it)1.76億美元的(of)收入。今年2月，禮來(Come)公司預測，得益于(At)減重和(and)糖尿病藥物的(of)推動，2024年營收将達到(arrive)404億至416億美元。目前，替爾泊肽在(exist)美國(country)、海灣地(land)區、英國(country)和(and)日本等都已上(superior)市，中國(country)監管部門正在(exist)對其審批。

去年上(superior)半年，禮來(Come)公布了(Got it)阿爾茨海默病新藥Donanemab的(of)III期臨床數據，18個(indivual)月内，早期患者的(of)認知與功能下降速度減緩了(Got it)35％，效果超過了(Got it)此前兩款在(exist)美上(superior)市的(of)阿爾茨海默病藥物。作(do)爲(for)AD藥物研發領域的(of)少數幸存者，Donanemab的(of)最終上(superior)市時(hour)間備受關注。

禮來(Come)是(yes)全球最古老的(of)制藥企業之一(one)，近150年的(of)漫長發展後，已成長爲(for)全球市值第一(one)的(of)藥企，2024年其市值已超7000億美元。作(do)爲(for)一(one)家如此龐大(big)的(of)跨國(country)醫藥巨頭，禮來(Come)的(of)每一(one)次選擇都關乎未來(Come)的(of)成敗。近日，禮來(Come)制藥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戴文睿（David A. Ricks）來(Come)華，先後與中國(country)商務部部長王文濤、北京市委書記尹力進行了(Got it)會見。戴文睿還參加了(Got it)第五屆國(country)際醫藥創新大(big)會。接受《中國(country)新聞周刊》專訪時(hour)，戴文睿透露了(Got it)禮來(Come)的(of)幾次重大(big)選擇：爲(for)何在(exist)2023年開始發力減重賽道，爲(for)何在(exist)遍布失敗的(of)AD藥物研發道路上(superior)始終不(No)放棄，當下最火的(of)AI制藥究竟是(yes)不(No)是(yes)泡沫？

禮來(Come)制藥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戴文睿。圖/受訪者提供

“現在(exist)可以(by)考慮它的(of)減重效果了(Got it)”

中國(country)新聞周刊：禮來(Come)作(do)爲(for)糖尿病領域巨頭，爲(for)何選擇減重藥物這(this)一(one)賽道？有觀察認爲(for)，禮來(Come)才是(yes)腸促胰素類藥物的(of)先驅者，但對減重藥物研發的(of)大(big)力投入似乎是(yes)在(exist)競争對手的(of)刺激之下，現在(exist)回頭看，如何評價當初的(of)戰略決策？

戴文睿：禮來(Come)的(of)确是(yes)腸促胰素類藥物的(of)先驅，2005年就在(exist)美國(country)推出(out)了(Got it)世界上(superior)第一(one)款GLP-1 RA藥物艾塞那肽，用(use)于(At)治療2型糖尿病。2009年，禮來(Come)給上(superior)海動物園捐贈了(Got it)一(one)對希拉巨蜥。這(this)源于(At)希拉巨蜥唾液中的(of)一(one)種酶與人(people)體中的(of)腸促胰素GLP-1相似，能影響胰島素的(of)分泌，有效調節血糖水平，這(this)也是(yes)艾塞那肽的(of)研發來(Come)源。

艾塞那肽需要(want)每天注射兩次。2009年，諾和(and)諾德推出(out)了(Got it)一(one)款頗具競争力的(of)産品，那就是(yes)利拉魯肽，每天隻需注射一(one)次，禮來(Come)随後在(exist)2014年推出(out)了(Got it)新一(one)代GLP-1 RA産品度拉糖肽，每周注射一(one)次。現在(exist)，禮來(Come)的(of)第三代腸促胰素類藥物替爾泊肽注射液已在(exist)美國(country)獲批，不(No)再是(yes)單純的(of)GLP-1，而是(yes)可激活GLP-1與GIP這(this)兩種受體的(of)雙靶點藥物，GLP-1與GIP是(yes)參與人(people)體血糖調節機制，并作(do)用(use)于(At)多種緻病組織、器官中的(of)兩種内源性激素。

2022年5月，替爾泊肽在(exist)美國(country)獲批，用(use)于(At)治療2型糖尿病，到(arrive)了(Got it)2023年11月，替爾泊肽作(do)爲(for)一(one)種減重藥物在(exist)美國(country)上(superior)市，适用(use)于(At)肥胖（BMI≥30 kg/m2）或至少有一(one)種合并症的(of)超重（BMI≥27 kg/m2）成人(people)的(of)長期體重管理。另一(one)邊，諾和(and)諾德2017年就推出(out)了(Got it)司美格魯肽，2021年将藥物的(of)作(do)用(use)從降糖轉向減重。

禮來(Come)爲(for)何選擇進入減重藥物賽道？我(I)清楚地(land)記得，2016年10月，我(I)被宣布任命爲(for)全球CEO，幾個(indivual)月後，當時(hour)負責糖尿病小組的(of)負責人(people)打電話對我(I)說，他(he)們(them)發現，新加坡替爾泊肽臨床I期試驗中的(of)小部分患者體重減輕了(Got it)太多，緻使試驗被迫中斷。我(I)說，好吧，現在(exist)可以(by)考慮它的(of)減重效果了(Got it)。因此，禮來(Come)戰略的(of)轉變并非受到(arrive)外部競争的(of)“刺激 ”，更關鍵的(of)“刺激”來(Come)自數據和(and)科學，我(I)們(them)最重要(want)的(of)原則就是(yes)遵循數據。

同時(hour)，我(I)認爲(for)競争是(yes)好事，在(exist)糖尿病治療方面，禮來(Come)與諾和(and)諾德競争了(Got it)100多年，現在(exist)轉向了(Got it)減重領域，我(I)們(them)都知道對方在(exist)做什麽，這(this)激勵我(I)們(them)各自不(No)斷創新，互相超越。某種程度上(superior)，正由于(At)競争的(of)存在(exist)，促使藥企能迅速而全面地(land)研究一(one)種新藥的(of)所有潛在(exist)用(use)途。

中國(country)新聞周刊：摩根士丹利預測，2030年，全球減重市場處方藥規模或将突破770億美元。目前，減重藥物市場的(of)争奪非常激烈，僅在(exist)中國(country)，就有幾十家企業正在(exist)開展GLP-1類減重藥物的(of)臨床試驗。這(this)場全球減重藥物競速中，禮來(Come)如何讓自己始終居于(At)領先地(land)位？你們(them)下一(one)階段的(of)市場目标是(yes)什麽？

戴文睿：減重藥物市場的(of)潛力是(yes)巨大(big)的(of)，隻要(want)人(people)們(them)還有減重的(of)需要(want)，這(this)股熱潮就會持續下去，禮來(Come)的(of)目标是(yes)成爲(for)領導者。替爾泊肽是(yes)一(one)種“神奇”的(of)藥物，但我(I)們(them)要(want)持續創新，不(No)斷推出(out)療效更好的(of)新藥，與時(hour)間賽跑。因爲(for)專利保護總會到(arrive)期，此後，企業依靠專利保護獲得的(of)利潤就會一(one)落千丈，這(this)就是(yes)“專利懸崖”，所以(by)必須持續地(land)推出(out)新藥，這(this)是(yes)醫藥企業參與競争的(of)核心方式。

但很少有企業像禮來(Come)這(this)樣重視研發，去年，我(I)們(them)将總收入的(of)27％投入到(arrive)研發新藥中，今年，計劃投入的(of)資金是(yes)110億美元。當前禮來(Come)的(of)研發經費中，很大(big)一(one)部分是(yes)針對内分泌代謝領域藥物的(of)創新。在(exist)我(I)看來(Come)，禮來(Come)的(of)研發有三個(indivual)特點：專注、規模和(and)速度。我(I)們(them)不(No)會同時(hour)開啓太多“戰線”，而是(yes)隻聚焦于(At)幾種疾病藥物，并圍繞這(this)幾個(indivual)關鍵戰場投入大(big)量資源，最後，我(I)們(them)希望比競争對手更快。

在(exist)當下，我(I)們(them)的(of)目标不(No)是(yes)要(want)比競争對手占據更大(big)的(of)市場份額，而是(yes)讓藥物更大(big)規模地(land)觸達患者。在(exist)中國(country)，禮來(Come)還有兩個(indivual)處于(At)臨床III期的(of)藥物，一(one)個(indivual)是(yes)三受體激動劑Retatrutide，在(exist)GIP和(and)GLP-1雙靶點之上(superior)，增加了(Got it)另一(one)種胰高血糖素受體（GCG），目前的(of)臨床數據顯示，最高劑量的(of)受試者平均體重減輕了(Got it)超 24％，這(this)是(yes)一(one)個(indivual)比較明顯的(of)變化。另一(one)項研究針對的(of)是(yes)一(one)種口服GLP-1藥物Orforglipron，一(one)天一(one)片，減重效果約爲(for)15％。

此外，禮來(Come)在(exist)研發減重藥物的(of)同時(hour)，還緻力于(At)消除肥胖是(yes)一(one)個(indivual)“意志力、自控力的(of)問題”的(of)誤解和(and)污名。我(I)們(them)希望把正确的(of)觀念傳達給醫生(born)、護士和(and)更多肥胖患者，患者可以(by)更積極主動地(land)去尋求科學的(of)治療。

中國(country)新聞周刊：誘人(people)的(of)百億減肥市場下，減重藥物的(of)安全性一(one)直受到(arrive)質疑。例如，存在(exist)增加患癌率和(and)導緻心血管副作(do)用(use)的(of)風險，替爾泊肽的(of)安全性能否得到(arrive)保證？

戴文睿：任何藥物都有一(one)定副作(do)用(use)，臨床試驗的(of)一(one)個(indivual)關鍵目标就是(yes)确定最佳劑量，以(by)實現最大(big)限度發揮藥物積極作(do)用(use)的(of)同時(hour)，減少負面影響。目前的(of)追蹤研究表明，一(one)些注射替爾泊肽的(of)患者會出(out)現惡心、腹瀉、食欲減退、嘔吐等常見的(of)輕度至中度胃腸道不(No)良反應，主要(want)發生(born)在(exist)劑量遞增期，随持續給藥而降低，絕大(big)多數患者可耐受并堅持治療。發生(born)腫瘤的(of)情況很罕見，如果你有胰腺炎病史，則應該在(exist)用(use)藥前主動和(and)醫生(born)提及這(this)一(one)點。

中國(country)新聞周刊：肥胖不(No)會直接導緻死亡，但超重人(people)群通常伴随有多種慢性病或代謝性疾病，出(out)現心血管、肝髒、腎髒和(and)睡眠等問題。因此，減重不(No)僅是(yes)爲(for)了(Got it)治療肥胖，更是(yes)關乎人(people)們(them)長期的(of)健康管理。對醫藥企業而言，除了(Got it)研發新藥，還能做什麽？

戴文睿：在(exist)減重藥之外，禮來(Come)下一(one)步關注的(of)重點是(yes)廣泛的(of)代謝類疾病。我(I)們(them)已經做了(Got it)兩項關于(At)心血管疾病的(of)研究，未來(Come)會進行更多臨床試驗，證明長期體重管理會帶來(Come)更多健康獲益。有新的(of)證據表明，超重不(No)僅會引發心血管疾病，還會增加癡呆、腫瘤和(and)自身免疫性疾病等風險。

對任何慢性病的(of)防治而言，最關鍵的(of)都是(yes)早期識别，越早發現并進行幹預，治療的(of)效果就會越好。中國(country)和(and)許多西方國(country)家一(one)樣，醫療健康系統是(yes)從末端建立起來(Come)的(of)。我(I)們(them)建立了(Got it)很多醫院，當人(people)們(them)病重時(hour)就會去醫院治療。但實際上(superior)，這(this)是(yes)最不(No)劃算的(of)做法，成本效益比更高的(of)做法是(yes)通過早期篩查和(and)診斷，在(exist)人(people)們(them)還沒有病重時(hour)就提供有效幹預。因此，我(I)們(them)一(one)直倡導持續加大(big)早期篩查和(and)診斷的(of)投資力度，比如糖尿病、高血壓等代謝性疾病的(of)篩查。

阿爾茨海默病治療或迎來(Come)轉折點

中國(country)新聞周刊：阿爾茨海默病被稱爲(for)“新藥研發的(of)墳場”。從上(superior)世紀90年代開始，禮來(Come)就緻力于(At)阿爾茨海默病藥物的(of)研究，是(yes)什麽支持你們(them)三十餘年如一(one)日地(land)在(exist)阿爾茨海默病領域持續投入？當前阿爾茨海默病藥物研發的(of)共同困境是(yes)什麽？

戴文睿：世衛組織公布的(of)全球十大(big)死因中，阿爾茨海默病是(yes)唯一(one)一(one)種沒有治療方法的(of)疾病。15年前，有幾十家醫藥企業投身于(At)阿爾茨海默病領域的(of)藥物研發，最後他(he)們(them)中的(of)大(big)多數都放棄了(Got it)。我(I)曾領導過禮來(Come)内部阿爾茨海默病藥物的(of)研發項目，但失敗了(Got it)很多次。35年來(Come)，禮來(Come)花了(Got it)超過80億美元投入到(arrive)阿爾茨海默病藥物的(of)研發，但目前收入爲(for)零。因爲(for)這(this)是(yes)一(one)種非常複雜的(of)疾病，發病的(of)因素可能是(yes)多方面的(of)，有些是(yes)因爲(for)遺傳背景，有些是(yes)由環境因素引起，每一(one)種生(born)活方式都可能影響大(big)腦的(of)認知能力。

實際上(superior)，在(exist)新藥研發的(of)很多領域，都是(yes)科學家先找出(out)了(Got it)問題，制藥企業隻需要(want)去解決問題，但在(exist)阿爾茨海默病領域，現在(exist)還沒有太多确實的(of)科學知識告訴我(I)們(them)，問題究竟是(yes)什麽，因此，挑戰首先是(yes)了(Got it)解疾病本身，然後才是(yes)去解決它。對禮來(Come)而言，盡管目标可能在(exist)球場的(of)另一(one)端，距離我(I)們(them)還很遙遠，但每次失敗都會學到(arrive)一(one)些東西，我(I)們(them)一(one)直在(exist)往前走。另外，需要(want)指出(out)的(of)是(yes)，目前全球投入腦部疾病研究的(of)資金非常不(No)足，醫藥行業常說，人(people)類對自己身體中最不(No)了(Got it)解的(of)器官就是(yes)大(big)腦，因此，加深對大(big)腦本身的(of)研究，将有助于(At)在(exist)阿爾茨海默病上(superior)的(of)治療突破。

中國(country)新聞周刊：雖然距離終點還很遠，但禮來(Come)去年研發出(out)的(of)新藥Donanemab被視爲(for)阿爾茨海默病治療路上(superior)的(of)一(one)個(indivual)重要(want)“裏程碑”。同時(hour)，也有批評認爲(for)其效果雖好，但副作(do)用(use)較大(big)，且受試者都是(yes)阿爾茨海默病的(of)早期階段患者。請你評價一(one)下Donanemab的(of)優勢和(and)局限性？

戴文睿：Donanemab是(yes)一(one)個(indivual)非常重要(want)的(of)轉折點。關于(At)導緻阿爾茨海默病的(of)病理，科學家們(them)發現可能與大(big)腦中的(of)兩種蛋白有關，一(one)種是(yes)β-澱粉樣蛋白，這(this)是(yes)阿爾茨海默病藥物的(of)主要(want)靶點，當它們(them)聚集在(exist)一(one)起時(hour)會形成過量的(of)沉積斑塊，從而導緻另一(one)種蛋白質tau蛋白改變結構，形成神經原纖維纏結，這(this)種纏結會對腦細胞造成損傷，從而導緻大(big)腦認知功能障礙。Donanemab的(of)作(do)用(use)就是(yes)攻擊大(big)腦中由過量β-澱粉樣蛋白産生(born)的(of)斑塊。屢敗屢戰後，我(I)們(them)終于(At)在(exist)新藥Donanemab的(of)III期臨床試驗中取得了(Got it)成功。試驗數據顯示，18個(indivual)月内，早期患者的(of)認知與功能下降速度減緩了(Got it)35％。在(exist)輕度認知功能障礙的(of)患者中效果更加明顯，減緩幅度超過了(Got it)50％，并且71％的(of)患者在(exist)使用(use)該藥物一(one)年左右就可以(by)基本清除所有斑塊。

關于(At)這(this)款藥物的(of)副作(do)用(use)，當藥物清除患者大(big)腦中的(of)斑塊時(hour)，确實有個(indivual)位數的(of)患者出(out)現了(Got it)腦水腫。但考慮到(arrive)阿爾茨海默病是(yes)一(one)種緻命性疾病，确診後的(of)平均預期壽命隻有7年，因此，就像癌症治療一(one)樣，人(people)們(them)要(want)容忍一(one)定的(of)風險。我(I)們(them)也在(exist)告知醫生(born)，如何盡可能識别出(out)更容易産生(born)腦水腫的(of)患者，并及時(hour)告知他(he)們(them)。

另外，對于(At)受試者是(yes)早期患者的(of)批評，這(this)不(No)是(yes)一(one)個(indivual)問題，恰恰相反，這(this)就是(yes)我(I)們(them)所追求的(of)。未來(Come)的(of)研究中，我(I)們(them)會繼續尋找還沒有任何症狀的(of)更早期患者，找出(out)可能存在(exist)認知下降風險的(of)人(people)。因爲(for)目前阿爾茨海默病是(yes)無法被治愈的(of)，隻能減緩，越早進行藥物幹預，減緩的(of)效果越好。所以(by)，對阿爾茨海默病的(of)治療而言，關鍵在(exist)于(At)早期識别。未來(Come)，各國(country)都應建立一(one)個(indivual)更完整的(of)早期檢測診斷系統，實現早篩查、早幹預、早治療。

中國(country)新聞周刊：目前該藥還未上(superior)市，正提交給美國(country)、中國(country)和(and)其他(he)國(country)家的(of)監管機構審批，如果被批準，将成爲(for)美國(country)食品和(and)藥物管理局（FDA）2023年7月批準阿爾茨海默病藥物侖卡奈單抗（lecanemab）後的(of)另一(one)款重磅藥物。Donanemab未來(Come)的(of)商業化前景如何，禮來(Come)能否借它打開阿爾茨海默病的(of)百億美元市場？

戴文睿：我(I)們(them)對于(At)Donanemab的(of)批準頗爲(for)樂觀，在(exist)中國(country)及世界上(superior)的(of)其他(he)地(land)方，它的(of)商業化前景都非常廣闊。中國(country)正在(exist)邁入深度老齡化社會，人(people)們(them)患上(superior)阿爾茨海默病的(of)風險會随着年齡的(of)增長而增加。因此，我(I)們(them)希望Donanemab最終能進入國(country)家醫保目錄，讓每個(indivual)阿爾茨海默病患者都能用(use)得上(superior)，也用(use)得起。我(I)們(them)還倡導将阿爾茨海默病列入國(country)家公共衛生(born)的(of)優先事項，并在(exist)早期檢測與診斷領域投入更多。

“我(I)們(them)是(yes)播下種子，現在(exist)不(No)急着收獲”

中國(country)新聞周刊：2008~2009年，你曾任禮來(Come)中國(country)的(of)總裁兼總經理，能否談談那段時(hour)期在(exist)中國(country)工作(do)的(of)經曆？你當時(hour)作(do)了(Got it)哪些戰略決策？

戴文睿：我(I)還記得2008年北京召開了(Got it)奧運會，非常令人(people)振奮。當時(hour)距離中國(country)加入WTO世貿組織還不(No)足十年，中國(country)政府對外國(country)投資的(of)态度非常積極。從全球來(Come)看，中國(country)作(do)爲(for)一(one)個(indivual)舉足輕重的(of)經濟體正在(exist)崛起，正是(yes)在(exist)這(this)種背景下，我(I)來(Come)到(arrive)中國(country)開辟市場。

2008~2009年期間，我(I)主要(want)做了(Got it)三件事：一(one)是(yes)加速推進禮來(Come)的(of)藥物在(exist)中國(country)的(of)獲批，以(by)前，這(this)一(one)周期很漫長，現在(exist)，禮來(Come)的(of)新藥幾乎可以(by)在(exist)中國(country)和(and)其他(he)市場同時(hour)推出(out)；二是(yes)尋找合作(do)夥伴，與越來(Come)越多的(of)中國(country)本土公司合作(do)，培育本土創新；三是(yes)讓更多禮來(Come)藥物進入中國(country)市場。

中國(country)新聞周刊：醫藥行業很看重研發的(of)獨創性。但最近十幾年，風向似乎發生(born)了(Got it)變化，越來(Come)越多企業開始将目光投向外部合作(do)。作(do)爲(for)一(one)家百年藥企，禮來(Come)也有深厚的(of)自研文化，但你剛才強調合作(do)夥伴的(of)重要(want)性，這(this)在(exist)當下，對醫藥行業而言，爲(for)何如此重要(want)？

戴文睿：禮來(Come)創新戰略的(of)關鍵部分，就是(yes)内部和(and)外部創新的(of)結合，合作(do)夥伴關系是(yes)我(I)們(them)的(of)優勢之一(one)。2008年，我(I)來(Come)到(arrive)中國(country)後，很快意識到(arrive)，僅憑自己無法開發如此龐大(big)的(of)中國(country)醫藥市場，這(this)一(one)年，我(I)們(them)成立了(Got it)一(one)個(indivual)非常重要(want)的(of)風投公司——禮來(Come)亞洲基金，投資了(Got it)很多本土的(of)初創企業。近期，禮來(Come)還與一(one)家中國(country)AI制藥公司簽署了(Got it)合作(do)協議。

建立外部合作(do)夥伴關系的(of)好處很明顯，一(one)方面，可以(by)激勵我(I)們(them)自己的(of)科學家與外部的(of)創新合作(do)；另一(one)方面，外部想法會與内部想法争奪資源，這(this)創造了(Got it)一(one)種健康的(of)競争環境，我(I)認爲(for)，這(this)種競争與合作(do)精神應貫穿于(At)研發新藥的(of)整個(indivual)過程。八年前，我(I)剛上(superior)任禮來(Come)首席執行官，就設定了(Got it)一(one)個(indivual)目标，即合作(do)夥伴至少擁有1/3的(of)研發管線，後來(Come)，遠遠超過了(Got it)這(this)一(one)目标，現在(exist)，禮來(Come)幾乎一(one)半的(of)研發管線都來(Come)自合作(do)夥伴。在(exist)我(I)看來(Come)，要(want)想繼續争奪下一(one)代創新藥市場，合作(do)夥伴至關重要(want)。

而且，禮來(Come)尋求外部合作(do)的(of)模式與其他(he)企業不(No)同。很多大(big)型生(born)物制藥企業都是(yes)等某個(indivual)藥物已進入後期開發階段、産品相對成熟，甚至正在(exist)等待上(superior)市時(hour)再對其研發公司進行收購或合并。禮來(Come)專注于(At)早期想法，因爲(for)其他(he)企業尋找外部合作(do)，是(yes)爲(for)了(Got it)補充管線，我(I)們(them)是(yes)播下種子，現在(exist)不(No)急着收獲。畢竟禮來(Come)已經快150歲了(Got it)，堅持和(and)耐心是(yes)我(I)們(them)的(of)力量源泉。

中國(country)新聞周刊：中國(country)是(yes)全球第二大(big)醫藥消費市場。與2008年相比，你認爲(for)現在(exist)中國(country)的(of)醫藥行業和(and)政策發生(born)了(Got it)哪些變化？請你評價一(one)下中國(country)創新藥研發和(and)審批的(of)制度環境，仍面臨哪些挑戰？

戴文睿：2008年時(hour)，中國(country)的(of)生(born)物醫藥産業還不(No)像現在(exist)如此火熱。當下，生(born)物醫藥肯定是(yes)最重要(want)的(of)産業之一(one)，未來(Come)，知識産權密集型産業在(exist)中國(country)經濟結構中的(of)占比會越來(Come)越高。

生(born)物醫藥企業研發創新藥的(of)激勵來(Come)自一(one)段時(hour)期内的(of)獨占性回報，這(this)是(yes)對創新的(of)獎勵，因此一(one)個(indivual)國(country)家創新藥市場開發的(of)關鍵是(yes)有一(one)套完善的(of)知識産權法律體系。中國(country)自2021年起實施的(of)新《專利法》是(yes)這(this)方面的(of)一(one)個(indivual)很大(big)進步，引入了(Got it)一(one)些重要(want)的(of)概念，比如專利可以(by)因監管審批程序延遲而延期。

此外，還有另一(one)種類型的(of)知識産權，叫做數據保護，我(I)們(them)研發投入中最大(big)的(of)部分是(yes)臨床試驗數據，新藥接近三分之二的(of)成本都是(yes)爲(for)了(Got it)獲得臨床試驗數據。但在(exist)中國(country)，提交新藥上(superior)市申請後，一(one)旦被批準，所有數據都會同步公開，在(exist)很多國(country)家臨床數據都是(yes)被保護的(of)專利的(of)一(one)部分。因此，下一(one)步的(of)關鍵是(yes)擴大(big)創新藥市場，創新醫藥企業希望得到(arrive)更多的(of)确定性和(and)更全面的(of)知識産權保護。

新藥審批和(and)監管方面，回憶2008~2009年時(hour)，有很多監管規定是(yes)中國(country)獨有的(of)，經過十幾年發展後，中國(country)國(country)家藥品監督管理局的(of)監管已與美國(country)和(and)歐洲藥品管理局的(of)标準相接近。我(I)們(them)的(of)希望是(yes)在(exist)全球範圍内盡快建立一(one)個(indivual)共同的(of)監管框架，大(big)家一(one)起走向這(this)個(indivual)目标。中國(country)作(do)爲(for)生(born)物醫藥領域的(of)全球領導者之一(one)，我(I)們(them)希望國(country)家可以(by)爲(for)投資者提供更多機會，比如更完善的(of)知識産權體系，建立在(exist)國(country)際标準基礎上(superior)的(of)穩定監管環境，以(by)及将更多創新藥物納入醫保，最終能更廣泛地(land)惠及患者。

AI藥物研發是(yes)否存在(exist)泡沫？

中國(country)新聞周刊：你從何時(hour)開始關注人(people)工智能在(exist)醫藥中的(of)應用(use)，請介紹一(one)下禮來(Come)在(exist)AI藥物研發方面的(of)探索及長期布局？

戴文睿：我(I)自己就是(yes)人(people)工智能的(of)狂熱追随者，禮來(Come)也希望成爲(for)人(people)工智能的(of)早期應用(use)者。多種AI應用(use)中，最有價值的(of)是(yes)藥物發現。我(I)們(them)這(this)方面有很大(big)優勢，因爲(for)大(big)多數藥物發現模型都是(yes)針對化學藥物的(of)。據分析，可能存在(exist)的(of)化學藥物分子數量可能達到(arrive)，這(this)是(yes)一(one)個(indivual)十分驚人(people)的(of)量級，AI讓我(I)們(them)擁有了(Got it)更好的(of)起點。但要(want)得到(arrive)一(one)個(indivual)可行的(of)藥物發現模型，需要(want)真實的(of)藥物數據訓練，禮來(Come)曆史上(superior)制造過數百萬種藥物化合物，讓我(I)們(them)可以(by)用(use)海量的(of)專有數據去訓練模型。

另外，當我(I)們(them)用(use)AI發現一(one)種新藥後，會有一(one)個(indivual)專家小組對設計評分，同時(hour)，一(one)個(indivual)“虛拟化學家”——另一(one)個(indivual)AI模型也會對這(this)個(indivual)設計評分，這(this)些評分都會喂給發現藥物的(of)模型，用(use)于(At)它的(of)訓練與學習。因此，我(I)們(them)所堅持的(of)藥物開發原則，不(No)是(yes)全部交給人(people)工智能，AI隻是(yes)負責激發新的(of)想法，藥物研發的(of)每個(indivual)不(No)同階段，從前期發現到(arrive)後期的(of)臨床試驗都要(want)遵循多年來(Come)形成的(of)共識性原則。

去年，資本市場很狂熱，在(exist)AI藥物研發領域投入了(Got it)數十億美元，很多創業公司拿到(arrive)融資後都立刻來(Come)找我(I)，他(he)們(them)想用(use)我(I)們(them)的(of)數據。市場如此狂熱，這(this)是(yes)有泡沫的(of)。目前，還沒有誕生(born)過純粹由人(people)工智能制造出(out)的(of)藥物，我(I)們(them)未來(Come)還有很長的(of)路要(want)走。

（文中提及的(of)Tirzepatide、Retatrutide、Orforglipron、Donanemab均爲(for)研究中的(of)藥品，尚未在(exist)中國(country)大(big)陸獲批）

發于(At)2024.4.8總第1135期《中國(country)新聞周刊》雜志